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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漫天飘红绫,水宅迎喜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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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大院,乱作一团。

少主子完完整整的出的门,却裹着脑袋回的屋,已然吓坏了顾府的下人们,待起灯时顾母归家,便有忠心的前往说事,顾母脸色一变,紧唤了人来问话,一问之下,知顾胥星是与云棠一道回的巷子,眉头皱的生生能夹死只蚊虫。

“云家那丫头整就是一个害人精。”

“表姨母且宽心,我早些去看了看星儿,只是皮外伤并不打紧。”朱月浓道,自知晓顾母回来后便整理妥当前来陪侍,此时正恭敬的为其揉捏着肩。

顾母拍了拍她手道:“云家那丫头先时我瞧着也是欢喜,然小门小户的,终是和我们不配,且我寻了先生算了算,那丫头金旺,偏星儿木重,金克木啊,我就想断了两人的情分,奈何星儿……唉,作孽啊,你看这人还没过门,星儿就惹了一身的伤,先生当真是说对了!”

“表姨母用心良苦,我们都是晓得的,但情之一事难能自控,星儿以命为她博取名分,自然是喜爱到了骨子里,表姨母那般心疼星儿,又怎舍得教他失望。”朱月浓笑道,“再说,云姑娘甚是水灵,又是那小门户出来的,就吃苦的本事月浓都是比不上的。”

“你啊,就是心善,当日若非你开口允他平妻,我可是要与他拧到底的,没得哪家公侯府里的正妻是个平民之女。”顾母道,一时念起自家境况,不免又哀叹一声。

朱月浓伏在顾母膝前道:“表姨母莫怪,月浓心里实也不愿如此,然家母一再叮嘱,表姨母一家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教我在跟前服侍务必上心事事顾虑。月浓想,家父在朝中任太常卿一职,如今顾家受皇家忌惮,顾朱两家联姻恐教皇家多疑,现下星儿娶了云姑娘,消息传到上城已然变了味,明面里别人道我被迫与市井女子平了名分,顾朱两家生了嫌隙,皇家听了安心,顾家日后才有回势的转机啊。”

朱月浓所言颇教人意外,顾母闻言很是动容,不禁紧握了朱月浓的手道:“竟为我们顾念至此,好孩子,你朱家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啊,你放心,你入了我顾家,我定不教你受半分欺负,便是那云丫头入门,我也断不会允星儿偏宠。”

“表姨母如此疼我,就是星儿偏宠,我也没得怨言。”朱月浓软言道,乖顺至极,顾母无声一叹,恨着自己的儿子好生不懂事。

和圣院内,狼藉一地,清荷连唤了几名婢女收拾着,嘴里咕咕叨叨:“主子,云姑娘的主子对她这般上心,送吃又送喝的你有何恼的,难不成她摊上位苛待下人的,你方安心?”

她怎也想不明白,主子回来坐了不过一瞬,就说云姑娘受了伤,使她寻些好物要送到云家去,然两人在大门口刚好瞅着水宅的小厮,主子忽就变了脸色,转身回院就是一顿砸,白白糟蹋了好些贵重物什。

“你懂什么?!我也是你主子,我有给你送吃送喝的?”顾胥星一拍桌木怒道。

“有啊,”清荷道:“我房里可还放着主子你前些日子赏我的吃食呢。”

“这不一样!”顾胥星气急,与清荷真真是说不到一处。

他也是蠢,水家三少做出恁多动作,他竟未往深了去想,眼下云棠身上的一枚唇烙子,加上水宅巴巴遣小厮去送的滋补膳品,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想他顾胥星何时这般恼火过,浑身颤栗,心尖上是又痛又胀,他受不了云棠再在水宅做差,瞧这情形,万不能再随了她的意思,她既为了云临不愿离开,他便依着先前算好的法子,教水宅不敢留用她。

“来人,将窦吏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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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去到白须老儿处扎针,云棠已觉无甚大碍,可仍旧不能过久的站立行动。

在院中择菜之时,云临恰好回了来,一见她便从袖中掏出一物,“你家主子亲给了我帖子,盛邀我在其婚礼当日过府吃酒。”

云棠接过一览,笑道:“你俩倒是勾搭上了,让我留在水宅,也没见着我的用处在哪儿。这段日子我往包子楼递的全是些不痛不痒的消息,真是乏味得紧。”

“只要你与水三少还有勾连,于我足有用处。”说着云临又拿出一物什,道:“若非缺了通贸文牒,外番的生意我定也揽了下来。眼下多有商客跟我相谈,独水三少有意留我的商号,且差人应我两间铺面,上好的地段,种种的种种着实大方,其中缘由我猜想着和你也有几分干系。”

“你可别乱说,他一浪荡公子,挥金如土是常态,与我的干系可不大。”云棠道。

云临一笑,沉吟一瞬,道:“这几日你未往顾家跑,顾胥星也未来此处,可是闹上了?”

云棠表情怔了一怔,僵笑道:“如此正好不是,你诓他一通,反教他有意掺合进水宅的事,有些事我不好言说,此番吵上一架,冷上段日子也好。”

“说你傻的你还不信,早早的他就掺合进水宅的事,”云临道,“还差点做了傻事,若不是我诓他,怕是要按不住。”

云棠手上择菜的动作停下,讶道:“什么?”

“你知水三少的真实身份,可不知其背后算计,顾胥星也是个有点能耐的,暗地里没少动作……罢了,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待我将手上的要务理顺了再与你细说。”云临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瓜子,“后日便是水三少大婚,回府一切当心。”

“水宅里头我自是会小心应对,可顾呆子的事儿你此时便得说清楚,否则我今夜哪儿有好眠。”云棠拽住他的衣袖迫道。

云临吁叹一声,道:“水三少意欲前往中都盘扎势力,所谋之事多与皇家有关,顾胥星气不过你挨了污蔑又受了辱惩,暗中拨了诸多枝节,搭上水三少应是千方百计弄来的金蝉壳—高府,动了些法子成功的阻了水三少的谋划,这事儿一出假若水三少追查下来,只怕又是一场骇人风雨。”

“怎么会?顾呆子不过懂些经营,如何会有这样的手腕?”

云棠大为吃惊,求证似的瞧着云临,见他神情知他所说不假,心中霎时如千丝缠绞。

顾胥星本性纯良,心机浅着,若他真被水三少揪了出来,下场定不会好到哪儿去,只是如今她两方都坦白不得,又招惹不得,也真是入了困境。

思前想后,还是唯有向云临讨对策,于是将水三少给她种了唇烙子教顾胥星发现一事说将出来,说罢但闻云临低喝一声“混蛋”,她脖颈怕得往后缩了一缩,一脸绯红难堪之色。

“果然是色中恶徒,他若真吃了你,我保证他绝不会活到明日!”云临拍案怒道。

云棠忖了忖道:“不过眼下倒也不妨事,他将娶美妻,到时红床暖帐销魂夜,哪儿还顾得上我,定把我抛在一边理也不理,倒也便于行事。”

云临闻言按下怒气,蹙眉道:“我加紧行事,早些将你从里边儿挪出来。顾胥星那处我派人多留意,绝不让他坏了事累了两家生死。”

“好,我向来信你,就依你的。”

云棠道,见云临神色凝重的起身离去,她一颗心如似擂鼓,忧思一天,入了夜脑颅子嗡嗡作响,辗转难眠。

是日,她定了定神,为免顾胥星惹祸上身,她终是叩响了顾家宅门,只是进得了顾家却踏不去他的院落,不见清荷却是另一面生的婢女出来打发她走,说是顾胥星身子抱恙不宜见人,闭门谢客。

回了自家云棠一时觉着委屈极了,顾家下人前后两样态度未让她难受,可他前后两般模样却是让她气苦了,他这是恨她?失望了么?

立在院中,脚上的杜鹃布锦鞋擦着地儿一轮一轮的打转,如此过了一会儿,她又想通了去,这般也好,他对她失望至极,倒也不会再花心思在水三少身上,省了她和云临不少事儿。

然她依旧失了神主,这夜在床榻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近了寅时才恍惚睡去,直到卯正三刻云临来唤,她方想起水颖峥大婚一事,想起他之前留的话,慌忙起身拾掇妥当就往水宅而去。

堂堂水宅三少爷的人生大事,娶的又是将军家的小姐,水宅上下自然无不尽心,一片飘红丈三里,筵席铺设五院总三百八十桌,更请了有名的戏乐台子,音曲款款如天籁般透墙而出,来往之人见之啧啧称赞,皆道气派。

到了脂腻色香云棠便去寻婧娣要事务,婧娣左右忙碌间,笑盈盈的予了她一条镶着宝玉的大红缎带,遣她送到水颖峥房内,她讷讷的正想拒绝,婧娣已往旁处忙活去了。

不甘愿的使承盘端着缎带,垂着头颅恭敬的入了水颖峥的内室,听到里头有旁人的交谈声她才安了心来。

“少爷,您的喜服带子送来了。”

云棠说道,敛目观足,呼吸之间破天荒的未闻到以往扑鼻的脂粉气,让她甚有些不习惯。

“拿过来。”

说话的是一老妈妈,云棠抬眼一看,这不是水老夫人院里的杜嬷嬷吗?且旁还跟着两名婢女,皆是水老夫人院里日常服侍的。

她上前呈上,杜嬷嬷拿过缎带便为水颖峥系上,道:

“夫人再三嘱咐,还望三少爷放在心上,三少爷自来性子狂野,然楚将军不比您来往的那些贵家子弟好拿捏,以后行事多思多量,毕竟眼下您跟夫人还是有些母子情分,顾念着水宅于您亦多有助益。”

话毕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作礼道:“三少爷新婚大喜,老奴在此祝您百子千孙,多福多德。”

“谢过杜嬷嬷。”水颖峥回道,嘴角微翘着似笑非笑。

云棠默默站着,低头看着底下,杜嬷嬷带着人离开时打她身侧走过她依礼福了一福,却不知为何后脑勺忽的一冷,凉入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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