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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同门师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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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半天,该聊的都聊完了,陈默雷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罗小川不禁问:“陈局长,您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默雷迟疑了一下,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罗小川说:“陈局长客气了,请说。”

陈默雷说:“既然你跟周磊之间有这层关系,那你对周磊应该是很了解了。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周磊的过去跟我讲一下?这或许会对我们办案有所帮助。”

“这个当然可以。”罗小川开始回忆起来:“大约是5年前吧,周磊来到我们律师所工作,开始做实习律师。

您也知道,实习律师是不能独立办案的,需要有个律师带着。他一听我是他的校友,就想让我做他的指导律师,可当时我执业经历还不到五年,不符合做指导律师的条件。

不过话说回来,我毕竟是他的学长,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的。于是,我就央求律师所的副主任唐敬平做他的指导律师。

唐主任以前做过我的指导律师,业务能力很强,如果由他指导的话,我这个学弟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一开始,唐主任不肯答应,说没时间,后来是我死缠烂打了好几天,他才答应的。好在周磊也没给我丢脸,很快就成了唐主任的得力助手。

可不久之后,我渐渐发现,我这个学弟有些心术不正,为了打赢官司,有时候会背地里给当事人出一些歪主意。他这么做,虽然有的时候能奏效,但终究是旁门左道,而且也很容易触犯法律。

我私底下也跟他说过这个问题,可他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他说,如果他再不改正,我就把这事告诉唐主任,他这才收敛了。

可我没想到,他拿到律师证后,不但不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独立办案了,我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

再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跟我抱怨说,我们这一代人是生不逢时的一代,我们小的时候,律师还是稀缺资源,可当我们迈进这个行业的时候,已经满大街都是律师了;如果我们再不想法设法打赢官司混出名堂,这个社会能有多少人认识我们?又能有多少人找我们代理官司?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来?

自从那次谈话以后,我就知道,我已经再也劝不动他了。”

“那后来呢,周磊是怎么离开你们律师所的?”陈默雷接着问。

“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赏识他的伯乐。”罗小川继续回忆着说:“在他拿到律师证的第二年,唐主任接了件公司之间买卖合同的大案。

原告公司起诉称,被告公司延期交货,要求赔偿800万的巨额违约金。

被告公司找上了唐主任,提出可以进行风险代理,唐主任不想错过那次发财的机会,就答应了,还找了周磊帮忙。

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原来唐主任早已经默许了周磊使用那些不正当手段了。

后来,周磊买通了原告公司的运输队长,让那个运输队长做假证,说他已经接到了被告公司的提货通知,可是事后给忘了。

就这样,被告公司成功逃避了违约责任。

在拿到判决书的当天晚上,被告公司的老板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订了豪华包间,设宴答谢唐主任和周磊。

本来,宴席是没有邀请我的,可周磊想顺便把我也介绍给那个老板认识,就跟唐主任提出,要带着我一块去。

唐主任做过我的指导律师,也算是我师父,对我很信任,也就没有反对。

到了酒店,那老板见到我这个局外人,有些不高兴。

唐主任说,我和周磊都是他的徒弟,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听唐主任这么说,那老板这才放了心。

宴席上,唐主任把周磊狠狠地夸了一顿,说这次胜诉,多亏了周磊的奇谋妙计。

正是在宴席上听了唐主任的介绍,我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内幕和始末。”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说来也是巧了,那老板和周磊竟然是同乡,都是你们东州人。

因为这层同乡关系,后来那老板再有案子,就直接找周磊代理了,再后来,就干脆把周磊从律所挖走,做了他的法务经理。

从周磊离开律所以后,我和周磊就再没见过面,也再没联系过。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廖文昌拒执案,恐怕我和周磊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陈默雷听了,眉头微微皱起:“你们既然这么多年不见了,也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周磊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推荐你来代理廖文昌的案子呢?”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罗小川想了想,说:“也许是他相信我的能力吧。我这个师弟呀,有些心高气傲,一般人很难入他的眼。

其实,以他的能力,他也可以做廖文昌的辩护人,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律师了,也就不能再担任辩护人,要不然,恐怕他也不会想到我。”

陈默雷有点开玩笑地说:“你接了这个案子,不会单纯地因为这份信任吧?”

“当然不是。”罗小川轻叹一声,说:“说实话,本来我没打算接手这个案子,一是因为距离远不方便,二是因为我猜到这个案子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对方一下子开出了100万的价码,对于一个年轻律师来说,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于是,我就接了这个案子,来到了东州。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噢,对了,还有那个老板,后来他和周磊一起到了你们东州。我想不用我说,您也知道他是谁吧。”

陈默雷点了点头,他能猜到,那个人就是谭文明。

谈话结束时,已经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了。走到公安局大门,陈默雷发现谷少康站在路边,时不时地朝门里面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陈默雷有些好奇,上前问谷少康,公安机关的讯问已经结束了,你也办了取保候审,怎么还不走。

谷少康说,他在等罗小川,罗小川明天就要离开东州、返回上海,今晚他想给罗小川摆宴践行。他问陈默雷要不要一块。

陈默雷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便随便找了理由谢绝了。

不过想想,也挺有意思。今天上午在法庭上,谷少康和罗小川还是水火不容的对手,下午,谷少康竟要给罗小川摆宴送行。

这种事看似荒诞不经,但陈默雷却能猜到其中原因:谷少康一点也不糊涂,通过廖文昌拒执案的庭审,他已经看出,罗小川是个难得的法律人才,而他之所以这般主动向罗小川示好,想必是想留住这个人才、替他做事。

在一个人即将丢掉手里饭碗时,有人主动向他送过来另一个饭碗,这种雪中送炭的知遇之恩,最容易打动人。

这样看来,谷少康也不是只有一身的铜臭气,也是懂些策略的。

这次谈话,陈默雷也没指望能从罗小川口中打探出廖文昌隐匿财产的线索,毕竟隐匿财产这种事廖文昌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所以,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廖文昌拒执案背后的故事,说不定会对执行办案有所启发。

可他没想到,周磊竟是这场伪证事件的幕后策划者,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陈默雷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竟然忙到把周磊这个捣乱分子给忘了。

联想到周磊在廖文昌拒执案中所起的作用,陈默雷推测,说不定那场针对他的网络舆情风波也是出自周磊的手笔。

没过不久,陈默雷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是漏接电话的短信提示。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秦怀远的未接电话。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在公安局的办案区内,手机信号被屏蔽了。于是,他立刻靠边停车,给秦怀远回电。

秦怀远果然没有爽约,大约下午5点钟时,廖文昌拒执案的判决书总算赶写出来了。

今天是执行攻坚活动的最后一天,而完成裁判文书的送达才意味着一个案子的基本程序宣告结束,所以,判决书制作完成后,秦怀远便立即安排刑庭的书记员去送达判决书了。

秦怀远说,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时候书记员应该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他还说,他留了一份判决书给孔尚武,或许执行局上报工作总结能用得着。

陈默雷知道,秦怀远给他打电话,就是想给他吃颗定心丸。

回到法院,打开办公室的门,他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份判决书。他拿起来一看,正是廖文昌拒执案的判决书。不用想,肯定是孔尚武见陈默雷不在,便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判决书竟足足写了13页,可以想象,秦怀远、徐天成和戴杰为了赶制这份判决书,肯定是一刻也没停。

他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页,想看看对廖文昌是怎么判的,只见判决结果写着,廖文昌的行为构成拒不执行判决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九个月。

对于陈默雷而言,这个结果未免有些差强人意,但好歹也算填补了打击拒执犯罪的空白。

接着,陈默雷把判决书仔细看了一遍。他发现,秦怀远的思路跟林刚不大一样。

秦怀远认为,对人民法院的判决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便可构成拒执罪,不管被告人是否将财产偿还了其他债务,因为拒执罪侵犯的客体是审判机关裁判和执行的权威,而不是当事人的胜诉权益。至于廖文昌是否真正偿还了其他债务,偿还的债务是否真实合法,都只是量刑情节。

看完判决书,天色已经黑了,陈默雷这才匆匆往家赶。

再说谷少康这边。当晚,谷少康在紫云阁大酒店的豪华包间宴请罗小川。

罗小川考虑到谷少康也未尝不是一条可以选择的退路,便接受了邀请。

“罗老弟,我们这回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谷少康端起斟满白酒的高脚杯,满脸堆笑着说:“来,我敬你一杯。一是为了给你践行,二是为了向你道歉。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来,干杯。”

碰过杯后,谷少康仰起头一饮而尽,还把空酒杯倒过来展示给罗小川看。

罗小川愣住了,他是第一次来北方城市,以前他只是听说北方人喝酒豪爽,这回算是亲眼见识了。

见罗小川端着酒杯有些为难,谷少康这才意识到南方人不是这么喝酒的,他连声道歉,并让罗小川随意。

罗小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一口干了,结果被呛到直咳嗽。

谷少康再倒酒时才发现,白酒也是北方的。他一拍脑袋,说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北方的酒比较冲,南方人不适应,他这就去让服务员上五粮液。

罗小川叫住谷少康,说不用了,酒柜上不是有红酒么,不如就喝红酒吧。

谷少康喝白酒喝惯了,对红酒几乎是一无所知,但既然罗小川开口了,而且红酒还是摆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想必也是好酒,便答应了。可他喝了一口,就后悔了,因为无论是什么红酒,他都喝不惯那个味儿。

谈话的氛围轻松愉快,仿佛法庭上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可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推门闯了进来。

罗小川愣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周磊,你怎么来了?”

“师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周磊走到罗小川跟前,满脸愧疚地说:“如果不是我硬把你请到东州,你也不会受这份连累了。”

谷少康很是不屑地看了周磊一眼,心里冷笑道:哼,虚情假意!脸上的愧疚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罗小川并不生气情,而是平平淡淡地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不怪你,也不怪别人,要怪,也只能怪我贪心太重了。”

周磊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显得更加愧疚:“师兄,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罗小川拍了拍周磊的肩膀:“我都说了,我不怪你。再说了,我又不是只有律师这一条路可走,不是吗?”

听到这话,谷少康心里乐开了花:罗小川这么说,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答应自己的邀请,如果有这样的法律人才跟在身边,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呀。

“师兄,我来找你,不止是想当面跟你道歉,也是想补偿你。”周磊握住罗小川的双手,说:“师兄,和我一起留在东州吧。金石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公司,法务经理的职位都任由你选,年薪好商量。我敢肯定,凭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在东州干出一番事业的。”

谷少康这才明白,原来周磊是来“截胡”的。见罗小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他顿时有了一种危机感,抢着说:“周经理,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已经邀请罗老弟担任我的法律顾问了,你这么冒出来横插一杠子,是不是不太厚道呀?”

周磊压根儿没有理会谷少康,而是继续劝说罗小川:“师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有什么好考虑的?”谷少康强行打断了周磊:“你还嫌罗老弟被你害的不够惨呀,你要真是为他好,就别拉着他一块下水。你们做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向罗老弟介绍一下你们的光荣事迹呀?”

周磊这才瞥了谷少康一眼,说:“康爷,别人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插嘴?这种行为很不礼貌,你不知道吗?”

“礼貌?”谷少康立刻反唇相讥:“我跟罗老弟聊天聊得好好的,你这么突然闯进来,打断我们的谈话,到底是谁不礼貌呀?”

周磊自知理亏,也不敢太过得罪谷少康这个地头蛇,只好跟罗小川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但是,没等他走到电梯口,罗小川便追了出来,喊住了他。

周磊转过身去,看着罗小川:“师兄特意追出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罗小川没有回答,而是问他:“谷少康刚才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追出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以后还会再走歪门邪道吗?你可要说实话,不要骗我!”

周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是不是如果我再走歪门邪道,你就会拒绝我的邀请?”

罗小川上前两步,意味深长地说:“师弟,如果你还是继续走歪门邪道的话,我劝你还是收手吧。

你那是在玩火,很容易触犯刑法的。如果你陷的不深,就赶紧回头。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的财富是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的,你的财富大厦积累的越高,根基就越不牢固,难道你愿意要一座可能随时倒塌的大厦吗?

你也应该知道,刑事案件的追诉时效是很长的,短则几年,长则二十年。如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担负着被追究刑事责任的风险,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不害怕吗?

听我一句话,收手吧,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了。别忘了那句老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呀!”

周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知道,师兄你是为了我好。我也是学法律的,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风险?说实话,我也想收手,可有人不想收手呀!”

罗小川听得懂周磊话里的意思,也猜得到周磊说的“有人”是谁。

看着周磊一步步远去的背影,罗小川心里不是滋味,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师弟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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