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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了然化金刚,祝云山回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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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城外洛水,云亭小筑,三五大宗师相聚,清茶薄酒,盼先生驾临。”

信笺之上寥寥几句话,这邀请确实有些清淡。

在章立看来,黄仙玉的清茶薄酒远超那些凡俗世界的奢华宴席。

或许这就是强者之间相处的方式吧。

煮茶饮酒,需要对的人。

大宗师境的聚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他收起信笺,转过头,看向小院之中平复心情,悄声恭立的虞梦梦和青月。

别说,虞梦梦这小丫头煮得一手好茶。

……

赵国皇都洛京之北,三百里外。

乱鸦山。

哪怕皇都繁华,也辐射不到三百里外的荒乱山崖。

大赵国的太平,也影响不到这荒野的动乱。

常年行走西北商道的人都知道,乱鸦山上常驻山匪,若是落单,说不定就会被截。

此时,乱鸦山的山巅,大片的木寨之前,一位身穿月色僧衣的青年和尚,双手合十,缓步前行。

他面色平静,低眉顺目,一步三尺,动作舒缓。

好似,是在虔诚的叩拜。

“咦,来了个和尚?”山寨之前,一位手持长刀,裹着皮袍的蓬须大汉嘀咕,拖着刀迎上。

“细皮嫩肉的和尚,这是走错路了?”另外一个手中持着钢叉的三旬武者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

这话让拖刀的大汉眼睛一亮。

“奶奶的,好些日子没尝过好肉了。”大汉的刀微微扬起,脚步更快几分。

“和尚,这里不是他化缘的地方。”三旬武者一声低喝,手中长叉向着白衣僧人的胸口抵去。

长叉“嘭”一声顶在僧人的胸口,却好似击在败革之上。

三旬武者微微一愣,手持长刀的大汉已经一步错身,站在僧人身侧两步外,长刀举起,狠狠劈下。

“当——”

长刀斩在僧人后颈。

原本该一刀而断的脖颈不但没有丝毫伤损,反而将那精钢长刀震断,断刃飞上丈高。

持刀大汉手掌颤抖,目光落在僧人的脖颈上。

一片青黑色的鳞甲覆盖,其上,一道淡淡的白痕慢慢消失。

“妖,妖……”

他的声音才起,只觉胸腹之间生疼,整个人身上气力都好似一下子被抽尽。

缓缓低头,他看到一只黑色鳞爪从自己的胸口抽回其中紧握一颗跳动的心脏。

“啪。”

心脏被捏爆,鲜血四溅,年轻僧人的脸上,月白僧衣之上,全是鲜血。

大汉身躯一软,跌落在地,气息断绝。

“你,你不是人……”

持着长叉的三旬武者面色苍白,手中长叉死命往前顶去。

手掌已经化为鳞爪的了然和尚缓缓转头,双目之中透出赤红。

“你是说,贫僧,是妖?”

话音落,他一爪拍碎长叉,身形一动,冲到三旬武者身前,鳞爪压在其额头之上。

“嘭——”

头颅直接碎裂。

红白四溅。

血腥之气逸散,了然和尚深吸一口,面上有道道黑色的妖纹爬升。

“当——”

“当——”

挂在木寨大门处的铜钟被死命敲响,惊慌的山匪手中持着杂乱的兵器冲出,然后又慌乱奔逃。

“妖——”

“那是妖啊——”

了然和尚双爪在胸前合十,口中低低轻语。

“贫僧,是妖?”

他的身形化为一道虚影,冲入山寨。

浓郁的血气在山寨之中飘荡。

惨叫与哀嚎声响成一片。

大半个时辰之后,山寨的大门处,踏着流淌的温热鲜血,一身血透的了然和尚缓步走出。

立在山寨门口处,他顿住脚步。

他的面前,立着一位身穿宽大僧衣,瘦骨嶙峋的长眉白须和尚。

和尚面上全是黄褐的老人斑,双目之中也透着浑浊,身躯佝偻。

一串淡金色的佛珠在老僧手中握着。

“主持方丈。”

了然和尚低语。

悬空寺主持方丈空闻,先天大宗师境,镇压魔道十三宗师,渡化为护法金刚。

世间大宗师中,少有的苦修士。

“了然,伱让我失望了。”

空闻看着了然和尚,面色平静,话语清冷。

“三位行走弟子之中,我本是最看好你的。”

“没想到,你的心性竟是差到这等地步,区区妖气都抵挡不住。”

空闻和尚一边开口,双目之中有丝丝的金光透出。

了然和尚肩膀颤抖,合十的双掌之上,片片鳞甲浮现。

“吼——”

一声嘶吼,他的身躯透出层层的鳞甲,面目化为狰狞。

双目血色,头生妖纹。

“看重?”

“悬空寺中何时有人看重我了然?”

了然和尚发出嘶哑的低吼,双目紧盯空闻。

他身躯微微下压,双臂展开。

手掌化为鳞爪,朝着前方一冲而过。

“呼——”

带着虚影的鳞爪被一串佛珠挡住。

枯瘦的手掌,金色的佛珠,挡在尖利厚重的鳞爪之下,显得极不对称。

可就是这样的一只枯瘦手掌,握着金珠,抵住了了然的鳞爪。

“了然,你已经化为妖魔了。”空闻和尚的声音响起。

“妖魔?”了然咧嘴,尖利的长牙还带着未曾食尽的血液,“这不是正好,你最喜欢降妖除魔了。”

“你来除我啊!”

“你来啊!”

放声嘶吼,了然和尚的身躯化为血色的虚影,绕着空闻身周,一爪一爪拍下。

空闻手掌托着金色佛珠,动作轻缓,却每一次都能挡在那鳞爪之前。

“我佛慈悲,该当以大毅力镇世。”

“既然了然你已经化为妖魔,那我也只能降妖除魔。”

空闻和尚口中低语,双掌抬起,将佛珠握住。

“嗡——”

金色的佛珠震动,其上泛起道道金光。

金光缭绕,将了然和尚震开,然后化为锁链,将其身躯锁住。

“护法金刚何在!”空闻和尚一声低喝。

十三道身穿淡金色半甲,手中握着长短兵器的光头僧人飞身冲来。

带着金光的刀剑向了然和尚斩去。

当年悬空寺主持空闻一朝入先天大宗师境,镇压十三位魔道宗师,渡化为护法金刚。

此时出手的就是十三位宗师境护法金刚。

“嘭——”

“嘭——”

除非是大宗师,否则绝不会是十三位宗师境护法金刚的对手。

了然和尚还未踏入大宗师境。

他的身躯被砸倒在地,头脸有鲜血涌出,挣扎着要站起身。

空闻一步跨出,抬起手掌,压在了然和尚的头顶。

他口中低语,掌中有淡淡的黑色光晕向着了然的身躯灌注。

了然和尚双目之中的血色缓缓退去,面色化为苍白,满身的妖纹也消散。

他目光抬起,看着身前的空闻。

“方丈,是要渡化我,为金刚?”

空闻不答话,只是掌心的黑色气晕更深一层。

“好,好,了然杀了许多无辜的人,为悬空寺蒙羞,化身金刚赎罪也不错。”了然缓缓闭眼,任那灰黑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

半个时辰之后,神色木然,与其他金刚没什么两样的了然和尚站起身。

空闻和尚双目之中透出深邃,转身看向身侧站着的十四道身影。

“我悬空寺再添一道护法金刚,了然。”

双手合十,他面上露出笑意。

“黄仙玉的大宗师聚会,东方镜在吧?”

“我悬空寺的声誉不容污蔑。”

“就让贫僧看看,号称七步无敌的东方镜,能不能破我悬空寺的十四金刚伏魔阵。”

……

大名府,城外官道。

百余战骑护送,两架囚车,一辆马车。

马车之中,盘膝而坐的祝云山身形已经虚幻淡薄到快要消散。

他对面,身穿红甲的柳月握着拳,身形随着车架前行而摇摆不定。

囚车之中,有永州王谢必,还有永州仙道强者,背剑客陶允。

“师父,我沈家长辈已经跟随而来。”

“他们会出手救我们。”

陶允的囚车之后,双手被铁镣锁住的青年低语。

听到他的话,本是闭目的陶允睁开眼。

“沈远,我不需要人来救。”

“有些事,错就是错了。”

陶允看向另外一辆囚车之中靠坐的谢必。

谢必似有所觉,也抬头看他。

“你,我,他,都成了某些人的刀。”

“杀的血流成河,害的都是凡俗蝼蚁百姓。”

名叫沈远的青年咬着牙不说话。

他从大名府背剑往永州,本是为永州百姓讨公道。

与仙道剑修背剑客陶允结识,拜在其座下,他修习了仙道剑术。

他以为自己能凭手中剑,为那些百姓争一个是非黑白。

他以为世间强者,无人能是自己师父的对手。

可是真的裹挟乱战,真的随大军四处劫掠,他发现,一切根本不是如他想的那样。

他,他的师父,还有那些死难的百姓,都不过是一些人争夺利益的工具。

那些隐在后方的世家,用他们的血,来换取足够的好处。

永州乱了,东南更富了。

因为道路断绝,不需要输送物资粮草去洛京,不需要征收赋税,不需要供养朝堂。

可那些百姓依然活不下去。

手中剑,杀人白杀了。

身边袍泽,死就白死了。

“师父,是我的错,你是仙道中人,不该卷进来。”

“我去洛京,他们要砍头就砍我的。”

沈远咬着牙低语。

陶允摇摇头,没有说话,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晶亮,看向前方的大道。

大道之上,一队车马奔踏而来。

看样子,是商队。

“护——”

押解囚车的战骑统领一声高喝,零散的战骑瞬间聚成战阵,将马车和囚车护住。

前方的商队被战阵吓住,连忙让出大道,缩到一旁的田坎附近。

好在此时田地之中并无冰水,也无稻麦青苗,只是人站在泥泞里,颇有些狼狈。

商队让开路,铁骑战阵缓缓前行。

直到与商队擦身过去,走出百丈外,方才散开紧密阵型。

靠在囚车中的谢必摊开手,掌中有一张字条。

他面上闪过木然之色,将字条揉在掌心,化为碎片。

车队前行十里,到弯道山路。

“嘭——”

一块笆斗大的数百斤石块从山坡上滚下。

随着这石头,还有数十块圆滚滚的山石飞撞而来。

这等山石滚下,便是易筋境界也扛不住。

哪怕是感气境,正面抵挡也会筋骨伤损。

“闪开!”

立在囚车之侧的战将一声低喝,手中长刀出鞘,飞身冲向那些山石。

前方车厢之中,原本端坐的柳月身形一动,半跪起身,手按腰间刀柄。

“不要出去,来的高手不少。”祝云山的声音响起。

柳月微微抬头,看向祝云山。

车厢之外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山道之上,百余战骑被乱石阻成两截,完全没有了结阵冲杀,破敌如竹的威势。

山坡之上,数百道身影冲下。

这些人有的速度飞快,奔行如飞,明显是感气境。

有的脚步沉稳,奔踏有力,至少是易筋境界。

“永州王,我们来救你离开。”有人低喝,身形好似一道飞猿,在山石之间闪烁,冲向囚车。

囚车周围的军卒刀剑集结,却被这身影随手轻拍,直接撞开。

“离开?”囚车之中的谢必面色淡然,开口道:“去哪?”

“徐州府?”

那飞落在囚车前的身影一顿,哈哈笑一声:“永州王果然了得。”

“徐州大军汇聚,楚国补给堆积如山,只等永州王振臂一呼。”

听到他的话,囚车中的谢必摇摇头。

“你走吧,永州一场,我的血已经凉了。”

“徐州,与我无关。”

谢必的话让囚车外的黑须老者面色一沉。

他冷哼一声,低喝道:“永州王便是不去徐州,恐怕也由不得你。”

话音落下,他抬手向着车架拍去。

只是他才抬手,忽然身形一动,往后退去。

一位手持长剑,外罩薄甲的清瘦少年持剑立在囚车旁。

“神剑山庄的人?”老者面色难看,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惧。

他抬头,看到远处大道之上有烟尘滚动。

不过片刻,一队两百战骑满身鲜血而至。

“后方阻道的刺客都已经解决了。”身穿黑甲的赵吉手中握一柄剑,扯住缰绳,长剑前指。

“离乱谋反者,当诛。”

他身后,数道身影飞射而出,长剑透着精光寒芒。

每一位都至少是凝气之境!

“神剑山庄弟子!”

“你,你是裕王世子赵吉!”

黑须老者疾呼,身形后退。

“当——”

“当——”

神剑山庄的弟子结成剑阵,将那老者围住,剑光穿梭,让其根本无法走脱。

“束手就擒吧。”赵吉策马到囚车前,向着囚车前少年轻轻点头。

少年面上一红,转过脸去。

“呵呵,世子,你可知道太子贬谪,裕王隐退,你们所有人都在为武王铺路。”

“你甘心吗?”

被剑光压制,身上几道伤痕血迹渗透的黑须老者朝着赵吉低吼。

“甘心。”赵吉面色不变,淡淡道:“策马江湖,佳人相伴,不比那皇帝位子自在多?”

他的声音不大,离他不远的持剑少年的耳根都红了。

那红玉一般的耳垂上,有浅浅的耳洞。

“轰——”

前方山道转角处,传来一声轰响。

赵吉面色一变,策马冲过去。

囚车之中的陶允面色一沉,豁然起身。

“轰——”

囚车炸裂,他抬手招引一截木枝,飞身而起,冲过转角,然后木枝刺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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