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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0章 恩怨落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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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成钧的强势态度下,李老太爷含泪在田地屋舍转让契书上签下大名。

土地私有时代的土地转让手续并不繁琐,相反还简单得很。

低价‘拿下’老李家的三千亩田地,朱成钧现在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说,咱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村之长,妥妥的小土豪。

地契到手,朱成钧客气地对李老太爷拱了拱手道:“一万七千两银子稍后就会送到,也请李老太爷早些收拾好行李,这个时辰启程赶到县城天应该还没黑。”

朱成钧的话意思很明显,既已钱地两清,这里的一切就跟你没关系了。

该走就走切勿恋栈不去,早去早安生,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

李老太爷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朱成钧,眼中带着祈求之色,颤声道:“你既已遂愿,但愿朱公子做人不要太过了。”

朱成钧嘿嘿一笑,敢情这这老头在担心咱老朱会给你半路上使绊子,也难怪他有这个顾虑,从未干过一件好事的人,最容易疑心生暗鬼,总觉得有人要害他,这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

朱成钧扫了一眼老李家身后一众拿着棍棒的佃农,转身左右看了一眼朗声道:“从即日起,我朱家与李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也拜托诸位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离开。”

徐霄率先表态道:“大哥家跟李家的仇恨远比我们深重,既然大哥可以选择宽恕,我们又岂能做那个小气鬼,从今日起李家跟我们的一切恩怨,就此作罢!”

客居本村的众人跟李地主一家虽有过不愉快,但远还没到不死不休那一步,现在李家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也不好揪着不放。

这一刻众人都听从内心的良知,选择了宽恕。

朱成钧见众人眼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心里对他们能够懂得宽恕倍感欣慰。

“我们走。”朱成钧回过头来用怜悯的目光扫了李家上下一眼。

朱成钧一行人刚走远,身后似乎传来一阵嚷嚷声。

“朱公子,是那些佃户跟老李家起争执了,好像是因为钱银一事。”一个耳尖的队员小跑过来跟朱成钧汇报。

如今李家失势,墙倒众人推,对此朱成钧并不感到奇怪。

惨遭剥削压迫的佃户长年积压的怨愤,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朱成钧不认为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错,也不认为他们此刻的嘴脸有多难看,兴许只有到了这一步他们才可以行使惩戒恶人的权利,当然也有发泄怨恨的成分在里面。

“恶有恶报。”徐霄哼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颔首认同。

众人对李家是什么态度,朱成钧并不在意,说道:“你们稍后挨家挨户的去联络那些佃农跟他们说,我朱成钧请他们留下来并愿意低价租地给他们耕作。”

“是。”众人应道。

大地回春,田野上腐败枯黄间隐隐可见一抹轻微的绿意。

朱成钧看到林间小道走来的两位佳人,示意徐霄一行人先回去。

明婧,芮瑾萱联袂而来。

朱成钧见二人似乎相处得甚是融洽,兴许是芮瑾萱心中的疙瘩解开了吧。

明婧来到朱成钧身前,面纱下的朦胧樱唇轻启:“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

芮瑾萱浅笑盈盈,自家夫君能得到他人的夸赞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然而朱成钧却没有胜利后的喜悦,独自移目远眺天边,神色怅然。

明婧,芮瑾萱一左一右随朱成钧并排站立。

“你在想什么?”明婧轻声问道。

朱成钧轻轻一叹,目光略带自责,回道:“我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是在为恶?”

为恶的是李地主一家,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芮瑾萱不解自家‘夫君’因何反倒在此自我反思。

明婧也是满眼不解之色,柔声宽慰道:“你对他们一家已经很仁慈了,虽说有恃强凌弱之嫌,身为强者还能心怀仁慈之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朱成钧面露悲悯之色,沉吟道:“李老太爷经此一事……心力已经散了……”

“夫君无须自责,李家的所作所为妾身也有所耳闻,如此恶人,根本当不起你的同情。”芮瑾萱在为那些惨遭李家蹂躏而家破人亡之人抱不平。

“怎么,你还会看相断命?”明婧螓首微倾,打趣道。

朱成钧笑了笑,道:“命理玄学我是学不会,说到看人我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李老太爷同意举家搬离是碍于形势,他本就不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之人,是那种恨不得将生前财富都带到棺材里去的人,经此沉重打击,我看李老太爷怕是……命不久矣。”

芮瑾萱掩唇轻笑了下,俏声道:“那是他不愿放过自个儿,与夫君何干。”

明婧见朱成钧竟是在纠结这事,当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歉疚和自责,不明他为何这般,疑惑道:“就因为这件事搅得你心神不宁?”

朱成钧继续说道:“李老太爷虽说人品不怎么样,毕竟是李家挺门房的主事人,他的一众儿孙我见过,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李老太爷若猝然离世,就他膝下那群自私自利的儿孙,为了争财产还不得打个头破血流。”

明婧顺着朱成钧的话说下去:“房梁柱倒塌,李家没有一个能服众的人站出来稳住局面,家破人亡已是必然,搞不好还会闹出亲兄弟自相残杀的悲剧来。”明婧美眸微移看着朱成军,口吻也在不自觉间变得温柔了许多:“你觉得你就是他们家破人亡的掘墓者而感到心里过不去?”

芮瑾萱听了明婧和朱成钧的对话,脑子越发混沌,不知如何插话是好。

朱成钧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因一人之祸而累及全家,虽说李家的惨剧早已埋下了祸根,我的出现无疑加速了他们家惨剧的到来。”

“既然是他们自家埋下的祸根,这一天总会到来,若他们有点觉悟或许可以消弥祸害,今天就算不是你还会有其他人触到这个命门。这个世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一人为祸全家遭殃,如此算来,上天还是挺公平的嘛。”最后,明婧如是感慨。

听了明婧的话朱成钧瞬间眉头轻舒,是自己太理想化了,人间之事本就千丝万缕,何必非要往自己身上揽。

朱成钧知道自己受前世教育的影响太深,已后世文明水平的尺子度量这个时代,显然是有失偏颇,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若是这个世界会变成前世的那样还好,若不是,自己这样的思想就是个异类。

想通了个中缘由,朱成钧心情大好。

“走!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朱成钧转身就像家的方向走去。

芮瑾萱见朱成钧要亲自下厨,连忙劝道:“夫君使不得,君子远庖厨。”

朱成钧摇了摇头,认为有必要浅浅点了一下自负饱学才女的芮瑾萱,道:“君子远庖厨并非就是让人远离杀生做饭的地方,先贤名言可没那么无聊,而是要告诫世人要时刻怀揣慈悲仁善之心。”

先贤若就是这么带你水平,又何以青史留名。

芮瑾萱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

看到芮瑾萱的反应朱成钧顿感无奈,哪个误人子弟的夫子竟这般曲解贤贤名言。

“噗……”明婧忍俊不禁,一双明媚的眸子多了一缕从未有过的神采。

虽看不清那朦胧轻纱下佳人这一笑该是何等惊艳,朱成钧竟不由得看痴了。

察觉到朱成钧眼中的痴迷神色,明婧飞快地瞪了朱成钧一眼,旋即瞥开目光。

说到美食,宋代的烹饪水平可不低。

即便如此,朱成钧的手艺仍让芮瑾萱赞不绝口。

“夫君的手艺真棒。”芮瑾萱食指大动,红润的樱桃小嘴咀嚼个不停,较之以往她进食的仪态眼下算得上是放肆了。

芮瑾萱见朱成钧一直盯着院中的背影看,玉露水滴般的琼鼻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语气带着浅浅的幽怨:“明姐姐天仙般的人儿,可惜了,师门规矩,不得嫁人。”

朱成钧没留意到芮瑾萱此刻说话时的情态,放下碗筷,随口说道:“我吃好了,稍后还要和徐霄兄弟去给李老太爷送银子,你慢慢吃。”

明婧察觉到朱成钧已经走到身后,顾不上擦嘴,连忙挂上面纱。

朱成钧知道明婧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轻轻说了句便朝门外走去。

坐在敞篷马车上,朱成钧斜着身子浏览不断后移的景色。

“大哥,我们就带这么点人去,万一李老太爷突然反悔,这可如何是好。”

朱成钧淡淡的说道:“二弟太谨小慎微了,他不敢。”

徐霄憨厚一笑:“我们车上拉的毕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马车缓缓向前,没多少工夫便来到了李家大院。

当看到李家门前一驾驾满载物件的马车,朱成钧再次领教到李老太爷的抠索劲,若是给他足够的车辆怕是恨不得地皮都要刮一层带走吧。

朱成钧跃下马车来到躺在竹床上斜着脑袋,嘴角不时还流着哈喇子,孝子贤孙那是擦都擦不过来。

看到李老太爷这幅可怜模样,朱成钧对跟自己家斗了十余年的风烛老人再没了怨恨,冲李老太爷微微一躬,说道:“银子我送了,李老太爷要不要让人清点一下。”

李老太爷精神一振,不舍地摸了摸放在大腿上装着地契的木匣子,无力道:“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败家子了。对于你的转变,老朽诧异得很呐。”

朱成钧微微一笑,道:“承蒙老太爷谬赞,人总是会变的,您不也变了吗。”

李老太爷面容苦涩,叹道:“我变了?是啊,我老了,不服都不行。”

朱成钧转眼示意徐霄打开箱盖,明晃晃的白银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李老太爷看到朱成钧转过来的脸,冲一众儿孙摆了摆手,“不必了,老朽相信朱公子的为人。”李老太爷颤抖着双手将地契交到朱成钧手上,无力地闭上双眼,吩咐道:“将银子搬过来装车,我们走。”

两驾空置的马车在家丁的牵引下很快就来到眼前。

见状,朱成钧暗自腹诽:算得还挺准。

待李家人将银子装好车,朱成领人闪到一边,抱拳一揖:“恭送李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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