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身后的舒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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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你去把外面的床单收一下去，看这天气闷得一会儿肯定要下大雨了。“

兰婉已经在宾馆里上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班了，渐渐地她发现，其实宾馆里的工作还是蛮轻松的。水工楼的宾馆一般只接待水电站的领导来住，极少极少有那种职工的家属来住的。这些领导离开时也不会把房间里搞得乱七八糟。

刚刚是杜姐在楼下叫她。这位杜姐这几天也挺照顾她的，一般重活也不会让她们这些新来的干。听着楼下杜姐叫她去收床单，兰婉把桌上的吹风机放到原来固定的位置便下了楼。

天气闷是闷了点，但是外面阳光倒是挺大的，这床单差不多都干了，要不就让它再晒晒？兰婉是这样想的。

舒逸想着刚刚毛主任对他说的话“小逸啊，我们组除了那些刚毕业分进来的大学生，就是你会电脑了。大学生都有点脾气，但是你不同，你是我们单位的子弟，所以有啥需要电脑打印的，我们都喜欢来找你。虽然你是个合同工，但是只要好好干，转正式工应该是有很大机会的。”

好好干，怎么好好干，舒逸没听明白毛主任的意思，他打算回家问问他爸。

他之所以会点电脑，那还多亏了他爸思想长远，在临溪遇上金芳的爸，然后得知金芳被技校开除后，在外上的技校是学的电脑。而且现在外面对会电脑的人特别友好，毕业出来进厂都是坐办公室的，也就是所谓的白领。

他爸是个脑筋活泛的人，专门打电话向他表姐的女儿确认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果然，现在一些沿海城市确实如金芳她爸说的一样。

于是舒逸的寒假和暑假便被他爸妈送到了市里的电脑培训班里学电脑。为此他妈还在市里给他租了个房子，让外婆也跟他住着方便照顾他。

凭着会电脑这一点，他成功与电站签订了劳务合同，成了一名合同工。他被分到了资料组，这个组平时也就只需要他在里边打打杂。说实话，这工作还真的挺轻松的，如果不是经常会被那些大学生看不起，他倒是真想在这里养老。

“舒逸？”

“嗯？”

兰婉没想到会在水工楼看到舒逸，更没有想到他身上会穿着电站职工的衣服。

“你是进电站上班了吗？”

舒逸本来是过来水工楼帮那些大学生拿仪器的，结果没想到会在水工楼宾馆这里遇上兰婉。

“嗯，合同工。你呢？”

“看不出来吗，这身衣服一穿，只要是熟悉这里的人，都会知道我这是在宾馆里做服务员。”

兰婉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些看不上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其实也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杨绍雨，就算这里工作再舒服，她也不愿意做服务员。

“挺好的，至少水工楼宾馆也是属于电站开的宾馆。”

舒逸听出了兰婉介绍自己时，话里带的那么点对她目前工作的看不起的味道。

正当两人说话的空档，天空突然乌云压顶，接着一道闪电，然后开始飘起雨来。

“快帮我收床单！”

兰婉一边抢收着床单，一边想：一会儿可不能让杜姐看到，不然平时对她再好，也不会喜欢不听她话的人。

抢救及时，床单没有被雨淋湿多少，她想着放到室内晾衣室里晾着，下午下班的时候应该可以收了放到柜子里去。

“小兰，这位是谁？”郭学晶经过晾衣室时，看到一位穿着电站工作服的小伙子跟兰婉一人一头拉着床单在里边晾晒。

“哦，我同学，也是我们水电站的职工。”

“正式的，还是合同工？”

兰婉正想回答他是正式的时候，没想到站在她对面的舒逸先她开了口：“合同工。”

“哦，合同工啊。我还以为是正式工哩。那行，你们先晾床单吧，我先把手上的茶杯洗一下去。”

郭学晶走了后，舒逸看了看兰婉：“假话一旦开了口，那以后只能假话连篇。合同工就是合同工，我从来没觉得因为一份工作而丢人！”

“我没打算那样说的，更不会说假话！”

“你会不会说假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金芳那件事，其实你才是主谋。反正现在毕业了，这里又只有我和你，谁也听不到。”

舒逸有了工作后，他妈就开始催婚，而且老是在他面前提起兰婉。以前他是暗恋过兰婉，但是自从他知道兰婉利用他，又害过张维维后，他就觉得兰婉脏了。人的心脏了，那思想就会脏，他不会喜欢外表漂亮，但是内心脏了的人。

“你不是一直暗恋我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了？”兰婉说出这句话时，又有些后悔了。

“是不是把这句话对着我说出来后有些后悔？没事，不用慌张，也不用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看清了。我暗恋过你，这不假，谁的年少没有几场暗恋哩？好了，这床单其实你一个人也能晾得开，我走了。”

舒逸想起那会上学，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兰婉，兰婉漂亮，在男生面前说话总是会有一种自带娇气柔弱的感觉。所以说，男人都是下贱胚子，看到漂亮的眼睛就瞎。

整个技校三年，兰婉没有值过一次日，扫过一次大操场，给树刷过一次石灰过冬。更不用说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有人给她买，而且还不用她花钱。除了不能进她寝室替她干活，基它能帮的，班上的男生，或者隔壁班上的男生都会为她干好。

金芳走后，兰婉虽然受到了些影响，但是好看啊，时间一过，谁还记得这些。技校的毕业考试，男生明目张胆的给她打小纸条，老师虽然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做过头了，他们也不会放任，一定会把这个同学给揪出来。

六月份的最后一科考试，隔壁班的孟晨阳就是为了给她打数学考试的小纸条，被监考老师给点名踢出了考场。现在都不知道孟晨阳有没有拿到学校的毕业证。

“如果你妈让你跟我相亲的话，你最好找个理由拒绝。”舒逸说完便从旁边通往厨房的门走了，兰婉愣在原地差点气死。

郭学晶洗完杯子回来时发现刚刚她看到的合同工走了，然后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合工就好，兰婉如果不喜欢，就让她介绍给自己，这小伙子长得倒是跟她理想型的标准很符合。”

“小舒，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们水工楼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那群大学生说等着你拿仪器过去用呢。”梁川觉得这些新来的大学生啊，真不好伺候，跑个腿的事，急的话就不能自己过来拿。

刚走到水工楼门口的舒逸遇上了正抱着仪器的梁川叔，他赶紧把仪器接了过去：“谢谢川叔，我现在就过去。那些人啊，如果老是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人教训的。现在让他们猖狂几日。学历再高，不懂得尊重人，老师傅有几个愿意带他们，你说是吧。走啰！”

“那倒是，哦，对了，知道负一楼怎么下去吧。转个弯，然后左手边有电梯。外面下着大雨，你从负一楼去机电组！”

兰婉回家果然听到她妈让她周末休息的时候去跟舒逸相亲，说是杨绍雨那边可能没戏了，她今天听刘萍说她儿子现在学什么都很用心，以后大学还要考到京都去，柳木柔家的谭军也要去京都，两家小子如果都能去，那又能一起光屁股打架了。

“怎么了，眼睛红成这样，跟你妈吵架了？”

“嗯，刘姨，我妈让我去相亲。”

“你这刚参加工作，你妈就急着把你嫁出去呀，这也太心急了。来，不哭，还没吃饭吧，刘姨给你盛饭去，晚饭就在刘姨家吃，今天刘姨做的山椒牛肉可好吃了。你和小雨不是就爱我做的这口吗。”

刘萍想着吃过饭后，就去吴娜家说说她去，小婉这孩子还小，没有必要现在就逼着她去相亲。工作几年再找也不迟，现在的孩子都心眼多，想问题也复杂，逼急了就会弄出点什么吓人的事情出来，家长连后悔都来不及。

“刘姨，你会嫌弃我技校毕业吗。现在工作还只能做服务员？”兰婉挑着碗里的饭并没有吃下去，她想知道她在刘萍心中的形象。

“技校毕业也相当于是高中毕业。这学历虽然低了点，但是有个技术在身呀。老人不是常说，一技在身饿不死吗？你也别多想，现在有了工作了就好好干，服务员怎么了，服务员也是一份工作呀。这都什么年代了，工作不分贵贱。如果有人看不起你这工作，你就来刘姨这里跟刘姨说说，看刘姨不跟她好好掰扯掰扯。”

杨斌看了一眼坐在媳妇儿身边的兰婉，其实这孩子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不起她，你说这么多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去。

“小兰啊，你想不想上个夜大啊。现在夜大也跟正规的大学一样，出来能拿个大学文凭。专业的话也跟大学是一样的，什么专业都有。现在会电脑的人不多，但是电站对会电脑的人还是需求很大的。”杨斌吃饭很快，这跟他爸从小教育他有关。

“杨叔叔，我在读书这一块儿上脑子确实有些不够用，但是我会努力。如果我们电站办夜大的话，我就去报名。如果是去市里上的话，我爸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认为我这工作也蛮好的，如果丢了工作去上学，等回来的时候，电站如果只招正规大学毕业会电脑的人，那我该怎么办。”兰婉想着如果你们家嫌弃我的学历，那我就去上个夜大，但是我上完夜大回来，你们又嫌弃我不是正规大学毕业的，那又怎么说。

“真学了电脑这个专业回来后，你还想到电站上班，那叔叔保证，正式工肯定你是进不来的，但是合同工叔叔可以给你一个指标。况且夜大如果好好上，时间最快的就一年半。”杨斌给老爷子杨怀远也泡了一杯茶。

“一年半啊。那我得回家问问我爸妈。还有刘姨，你等会儿能跟我一起回去吗？劝劝我妈，不要让我这么早嫁人。我比绍雨大不了多少。”兰婉说完扒了一口碗里的米饭。

“好，没问题。快吃，这虽然是夏天，但是菜凉了也不好吃了。”刘萍打算吃完饭，碗就留给杨斌去洗，她跟兰婉回她家看吴娜怎么说。

杨绍雨今天吃饭特别地慢，他现在肚子饿，但是嗓子又疼。面前的山椒牛肉本来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但是他夹了几次尝了一点后又把它刨到了饭碗的一边。昨天符清和李正军拉着他和谭军还有薛城去水库钓鱼，鱼是钓了不少，个头也还大，但是后来李正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瓶酒，说是烤鱼配酒大家都来一口。

从来没有喝过酒的杨绍雨被李正军灌了几口，然后又吃了一条半生不熟的烤鱼，结果晚上回来就又吐又拉。他不敢跟刘萍说，更不敢被他爷爷和爸知道。喝酒啊，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打死他。

早上起来有点发烧，今天一天他都忍者。想着晚上吃过饭后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吧。可是现在桌上放着自己爱吃的菜，肚子里也被拉空了，胃里也是空空如也。就想吃饭吃饭吃饭，但是他的喉咙啊，就像刀割。

兰婉想着刘萍陪她回家，她就很高兴。放下手中的碗时，她发现从她进来到现在虽然她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但是她也一碗饭都吃完了，可杨绍雨碗里的还有大半碗：“怎么了，这山椒牛肉不是你和我小时候都爱吃的吗，怎么夹了又把它放到碗里不吃？”

杨绍雨怕被刘萍发现，听到兰婉又这样说，然后他就忍着，一口气把碗里的菜饭全都扒到了嘴里。这动作看得旁边的杨怀远都有点怕孙子噎着。他抬手点了一下孙子的额头，没想到刚一挨上一点点就被孙子躲过了。

“咋滴，我还不能碰你了。矫情！”

可能是平常跟爷爷斗嘴习惯了，此时的杨绍雨突然回了一句：“就是矫情。”

好了，他回的这四个字暴露了，整个声音都是哑的。

刘萍是知道自己儿子不舒，第一体现出来的就是他的破喉咙。起身就去摸摸儿子的头，发烧了。

“杨斌，去找药，你儿子发烧了。喉咙肯定又发炎了，没有药就去下楼买！爷爷啊，你先坐远点，小心被传染上。”刘萍也顾不上再跟着兰婉去她家了：“小兰啊，你看你绍雨弟弟生病了，今天我是不能去你家了。看明天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再去行不。”

兰婉听到刘姨又在她面前称呼自己儿子是她绍雨弟弟时，她眼里突闪了一下不耐烦的表情，很快，刘萍根本来不及发现。

“没事，刘姨，你还是先照顾绍雨吧，我回家了。”

兰婉在回家的路上盘旋了很久，耳朵里出现了刚刚杨斌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时间最快的就一年半”。高中她都没有考上，技校如果孟晨阳不给她打纸条的话，可能还毕不了业。，那这个夜大还能上吗？

“老天啊，你既然给了我好看的外表，就不能给我会读书的大脑吗？杨绍雨啊杨绍雨，我希望你考不上大学，去不了京都，然后张维维也就会看不上你了。”兰婉在对着夜色说这些话时，并没有发现身后刚下班回来的舒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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